不断下沉直到靠近你的心脏

【茂灵】最爱

*再不发我也要吐血了!!因为转眼竟然已经错过了生贺和520,我大概是生贺组里最迟的了,为拖后腿反省三秒,本来想蹭蹭521的尾巴,最后还是输给了手速(

茂茂生日快乐~我的愿望……在结尾
    
      
         
      
路横在家与学校间,是今日新修葺好的。由于靠近学校,这里难得动工,最近天气炎热以致地皮开裂,才不得不重新整修。往日几天,影山茂夫望着橙底黑字“施工中”的告示牌,需得从旁绕路上下学,为此睡过头时少喝了许多牛奶。正是下午时分,巨大的铁质立牌撤走了,前路乍然开阔后仿佛比以往更加开阔,柏油路在稀薄阳光的照射下显得黑黑亮亮,反射着新鲜的光。它已经被一天里来来去去的鞋底熨得平整,熟悉了作为一条路的职能。
       
影山茂夫踩着路头走到路尾。
        
这条新路嵌在旧路中间,像一条潦草绑上的黑色丝带,在向前延伸一段后戛然而止,留下了一道分界线。它与旧路泾渭分明,是黑灰相接的两条河流。在鞋头距离旧路还有一步之遥时,影山茂夫停下,在心底做一个久违的预测:我将得到一个新记录。他的脚步接着动起来,跨越那条线的同时,熟悉的提示音在脑中叮咚响起。
   
【走完一条新修缮的学道】
       
一行字浮现而出,并不受本人意志的控制,它熟稔地钻入影山脑中安营扎寨。新记录排在旧记录后,陈列在数据库的末尾。影山茂夫在脑中翻阅,上一次的记录在五天前,也是【借给女生笔记本】这样无关痛痒的小事,再长一些的间隔达到了十天,当时正值略长一点的假期,他独自做了较长较辛苦的旅行,【登陆金星】也就记录在册。等他回忆至此,家门已经近在眼前,他走进去。
        
   
    
影山茂夫的脑中常驻一个记事库——并非智力方面的夸赞而关乎超自然性质,同超能力一样,这是个与生俱来的天赋。记录事项大大小小,由二分之一的特殊事件和二分之一的日常琐事组成,由于首发性原则,从影山人生伊始至今,频率也由密至疏,到了规律的学生时期,波动已经少有起伏,但纵观所有事件,依旧庞大难以细数。影山茂夫曾一时兴起查看它的尽头,竟如同深海潜行——他再遇自己第一次使用超能力时的情形:那是一个雾蒙蒙的下午,房间里堆满柔软的,婴幼儿时期的人类专有的牛奶气息。全部物事浮在半空,阳光映着尘埃连成云似的白雾。婴儿床,连带着茂夫也在乳白色的浪潮里沉浮。一刻钟后婴儿感到疲累,开始啼哭,于是所有物事又轻轻落回原处,其间万物未曾发出声响。一切发生在众人酣睡的静午。这时影山茂夫的脑中响起叮咚一声轻响,显示此事已被记录在册。他对此感到惊奇,眨眼时把泪水眨掉,于是停止哭泣,这一切也无人察觉。
           
与超能力相比,这显得更为安全且稳妥。它无害地居于影山茂夫的脑海深处,占小小一块储存空间,只在需要时被挪出来使用。尽管它似乎并未给茂夫的人生带来任何实质上的益处,也与影山茂夫相安无事共处了十八年。
   
   
         
影山茂夫轻轻关上房门,家中空荡,悄无声息。弟弟影山律在高中仍旧任职于学生会,此刻还在学校忙碌。他又留心观察,发现父母留在桌上以示外出的字条,便独自安静地回到房间。书桌整洁,影山茂夫抽出信封和笔,展开新一页纸,打开了台灯。备用的纸张堆在一侧,是垛雪白的立方。在他手掌右侧的台灯下,立着小小一只玻璃瓶,三分之二的部分灌以细腻的红色砂粒,细看有区别于灯光的亮。
           
影山茂夫陷入了短暂的踯躅。
  
   
   
           
记事库同时记录着影山所有的恋爱历程。以四岁为起点——能力在那时起了某种指引的作用,在男生尚未意识到自己感情以前,【喜欢高岭蕾】已经被安稳放在了人生一角,茂夫后知后觉地脸红,交谈,展示超能力,也是后知后觉。小蕾是柔软的女生,头发和眼睛像黑糖一样甜蜜,看着茂夫时时时使男生舌头黏住,让他说什么都磕磕绊绊,只有一次,在某个回家途中的傍晚,当时天边粉云低垂,春藤依傍红砖墙,依稀能听见一种不知名鸟雀的叫声,那时节茂夫初次有勇气吐露心事。他把走在前面的蕾叫住,合拢的双手慢慢打开,由掌心开始伸出一支蜿蜒的绿枝蔓:它原本是种子,现在被超能力浇灌着,在顷刻间便生出了花苞。花苞浑圆,露珠般颤动,又吐出半截嫩黄的花蕊,花瓣是洁白,在霞光里影映出波浪般的光纹。它被茂夫在清晨的草丛里捡到,到了傍晚,已经被男生攥得发烫汗湿,所幸开出的花朵还算不赖。
           
小蕾侧头看着花,黑眼睛依旧柔软,在夕阳下附带金色流光,她说:谢谢茂夫。影山茂夫的心跳快了起来,一种喜悦在心中鼓动,他小心把花放在小蕾手里,她却推开他的手,接着说,但是对不起呀,我对这种花刚好过敏,你帮我收着好吗,我们还是快回家吧。小蕾说着微笑着走了几步,轻轻说,茂夫不用再用超能力做这种事了呀,我已经没有兴趣了。
         
影山茂夫停了下来,在她身后垂下手掌,伤心倒也很少,只是一种由小而大的迷茫再次裹住了他,那朵花蜷缩着,枝叶发卷,接着落到地上。
          
毕竟不是每件事都有其意义的结局。
          
影山茂夫对此也没办法。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
但依旧是喜欢。男生想。他是固执且擅长储存情感的人,在不知不觉中已足足单恋了十年。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
    
        
     
十八岁的影山茂夫在信纸上写字,信封一角在汗湿的手下柔软地塌陷了。已经是初夏的天气,空气中带着潮湿的热风,青年把脱下的制服放在一旁,白色T恤汗湿了一块,隐隐约约露出背脊一点轮廓,影山茂夫经历了六年的锻炼,健壮有力的身体已经初具雏形。他不擅文字,本以为这封情书必要经过多次涂改,反复琢磨,但他写得顺畅。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
      
     
   
茂夫喜欢小蕾,最极致的时候在一个台风天告白。台风肆虐,花朵没被吹散,风过后他却遗失了某种物事,那时影山茂夫已到了十四岁,依旧觉得自己始终迷茫需要指导,他思索无果,实在不知那是什么,只好去医院找他的一位师父要答案。
   
灵幻新隆在那场大规模的台风后生病了——这是对外的说法,只有少数人知道缘由。影山茂夫来到病房时,窗未关上,只虚掩着窗纱。医院用一种橘黄色的窗纱为病人营造温暖环境。茂夫看见灵幻新隆的病床时,恰好是在窗户一侧。那时一切很好,有一些光,一些风,橘色纱幔在他师父熟睡的面庞边轻轻晃动。影山茂夫看到灵幻新隆额头上一点伤痕,它在台风里很明显,几乎挨着血和额骨,现在好多了,已经凝结了浅褐色的疤,但依旧扎眼。
   
茂夫心中一跳。
    
他仔细看了看灵幻新隆,刚才他恍惚中以为男人睁开了眼睛,细看依旧是紧闭,只是眼睫颤动,看着像是随时即将醒来。
    
影山茂夫不想吵醒他。他心跳得厉害。
    
他会睁眼吗?茂夫想,我到底为什么担心师父醒来,又为何希望他睁眼?那个答案到底在哪里,他这次依旧能够告诉我吗?在此刻,如潮的阳光突然涌了进来,影山被晃得眼前白茫茫一片,仿佛整个人被摁进电影院的放映机里。他缓慢转过头去,像在梦里转过头般看向窗外,此刻午间太阳移到了正对窗口的位置,影山正对一个白金色的圆轮,光线雪一样亮洁,灵幻新隆也被这几乎实质化的阳光笼罩,他半边身体陷进橘色的阴影里,一半是亮的,影山茂夫转过头,心中一动,就这样突然醒了。
 
影山茂夫仿佛从一场大梦中醒来,之前十四年的人生全是迷梦。那个答案到底是什么?灵幻新隆是否能够告诉他,都已经不重要了。除此以外,他突然能看清许多柔软的事物,缠绕在指尖,覆盖在云端,还有爱,世界上有许多声音,形成一种鼓噪的热潮。
 
影山茂夫的手指轻轻落在灵幻新隆的额头,他感到心脏开始切实有力地跳动起来;周遭温热,他的血液顺畅地流过四肢百骸;他再看灵幻新隆,觉得仿佛是第一次见。
 
他想,新隆是不是该醒了?
  
这样的场景此生只有一次,却没在记录库里留下影踪,现在想想,【爱上灵幻新隆】大概很早出现,却在不经意间被忽略,又约莫毋需被记录。
   
   
      
   
影山茂夫把信纸收好,他的手侧被压出了一点好看的墨痕,暂时没有清洗的余裕。茂夫把玻璃瓶和信纸安稳放在书包一角。
   
夜晚,影山躺在床上,开始久违地想着一些事。他平时难得胡思乱想,盖因人有念想后轻易会有热望,他为了压制它们,选择不想不念,最近才渐渐放任自己思念某个在他高中后愈加繁忙难得见面的人。于是在此刻,它们争先恐后的涌出来,由影山茂夫在数据库里找到它们的归处,这是个浩大的工程。他微微出神,看着它们如同群蚁万象,清晰而紧凑,竟然勾勒了这位影山茂夫的大半人生,且都与一个名字有关联,影山茂夫为此几乎微笑起来。
  
记事库在浏览到某项时凝结不动,原来是到了顶端。影山也停了下来,是个静驻不动的模样。那里安静横列着一行小字。
   
   
【遇见灵幻新隆】
    
     
影山茂夫收紧手指,难以想象的酸涩感让他几乎久违地流出眼泪,胸口一阵轰鸣过去后是持平的鼓胀,他在脑中以俯瞰的姿态凝视良久,最终怀抱着星星沉沉入睡。
   
   
   
   
   
这次告白时天气也很不寻常。
    
夏季空气裹挟粘稠的水分,上一秒还是凝滞不动的阴晴,下一刻就落起了雨,雨珠滚滚而落,卷入的雨水越聚越多,最终是夏日形盛的暴雨,落雨扯天扯地,几乎连成一片。天空左上角裂开一块无云之处,一道蜿蜒的白闪横过,几声闷响的雷鸣连绵不绝。影山茂夫在雨中朝相谈所跑去。
    
到门口时男生完全湿透了,灵幻新隆看见他时吓了一跳,他在相谈所里翻找了一阵,摸出预备在除灵按摩时使用的干燥毛巾,正对着给弟子罩住头发擦拭。
    
现在靠得很近。影山茂夫正前是扑面而来的热气,他听灵幻新隆说,怎么这个时候突然跑过来?为什么不打伞,我平时怎么教你,你是笨蛋吗龙套?他被毛巾擦过耳根,突然感到一种痒意由心底生起,那是一种让人忍不住抿住下唇的舒服感觉。师父。灵幻师父。他叫了两声,灵幻新隆也不动了,因为被他抓住了手腕。
     
“茂夫?”灵幻新隆只来得及慌乱地叫了一声,就被弟子摁住在脸颊亲了一下,他尚未反应过来,影山茂夫又换了一边,带着凉意的唇轻轻一触,他就有点不知道怎么好似的,脸颊两边如同火炭烙印烧地厉害。
    
“你在做什么?”灵幻新隆的语气在语末突然变得冷淡,像是渗进了雨水,影山茂夫的晕眩却还没缓过来,“我……”他的话被害羞的狐狸叼走了。影山从包里掏出信和玻璃瓶,闷着头径直塞到灵幻新隆的手里,接着被推开了。
     
“你冷静点,茂夫。”灵幻新隆在瞬间恢复了镇定,他指了指男生手里的两样东西,“这个不该给我。”
    
“它们是你的。”
   
“不,不是。”灵幻新隆软下来,他抵着额角叹息了一声,影山茂夫看到他头发因为惊吓乱糟糟的,那条浅白的伤痕隐隐约约。“你不是有喜欢的女生吗?”
      
“师父一点也不知道吗?”
    
“……一点点。”灵幻新隆低声重复,突然冷静了,他尝试着找到一个椅子,牵着椅背坐下,说,“但你看茂夫,我们谁也没有提起过这件事,当然也并无必要,我以为这意味很明显。你应该好好想一想。”
   
“我喜欢你。”
   
“喂喂!说了不要……”
     
“我喜欢你,师父。”影山茂夫轻声说,他压低了身体,扶住椅子的一边,灵幻新隆突然十分后悔。不该坐下,他想。现在,影山茂夫完全把他整个儿笼罩了,四周没有任何间隙能够逃离,或者说这个臭小子就是故意的。
       
影山叹了口气,他抬起手,灵幻新隆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,他慌慌张张用一只手遮住脸。影山的手指恰恰落在他的指节上方。他忽然道:“我十四岁时你就喜欢我。”
       
灵幻新隆浑身一僵,这个动静没有瞒过影山,他的声音低下来,像是垂落一边的灰云,“但师父从来没有告诉过我。”
       
   
    
   
意识到情感后,茂夫对有关灵幻新隆的事都敏感得过头,他尝试捕捉暧昧的痕迹,却进展微弱。灵幻在一段时间不动声色,一段时间又和他作许多亲密举动,几乎让他误解,再之后升上高中,灵幻送他到火车站,影山茂夫提着行李走向检票口。茂夫。影山茂夫。在这时,灵幻新隆突然叫他的名字,影山茂夫回头看他,那时他有很多心跳的遐思。对方遥遥的,和他隔着几层人群,影山看见他伫立不动,金发在灯光下映出一片影子。在被人潮彻底淹没前,他听见了这句话:之后太忙的话,就不用再来相谈所了。
     
   
    
  
灵幻新隆小声道:“你不要再说了。”
         
男人的一只手遮着面部,影山茂夫只能根据他露出的小半张脸来判断情绪,天地间的雨声这时候全回来了,一切白茫茫的。
       
影山茂夫去拉灵幻另一只手,小心勾住他蜷曲的小指。灵幻新隆不动,他任由他做这过于亲昵的动作
     
“我那时也想过要不要放弃了。”影山茂夫停了一会儿,低声说。
       
“为什么一定是我呢?”灵幻新隆也感到困惑不解。他从手掌下悄悄地撇下目光打量弟子,不可否认地,他和影山的见面间隔过长,以至于每一次都要惊艳于对方的成长。他忍不住地又要叹气,“你值得很多更好的。”
       
影山看了他一眼,抿住嘴唇,灵幻新隆下意识闭嘴——他意识到自己并不擅长应付此刻的徒弟。影山不言语地把玻璃瓶递到灵幻新隆手里。
         
灵幻这次握住了它。感觉奇妙,他晃了晃玻璃瓶,红色砂砾沙沙作响,“里面装的是什么?”
     
影山没有回答。他说:“我前不久去了一趟金星。”如同谈论一次寻常旅行。
      
   
    
影山茂夫说,因为花朵的话大概是不够的,我不知道该送什么了,只有把星星送给你。
      
那时影山茂夫在宇宙里穿行,即使是超能力者也很吃力,他维持着超能力形成的防护罩,到金星上时仍旧险些受伤,那里的地表相较地球热得多,几乎拒绝一切生命体,因此承载影山时也格外有些惊疑不定。它在远观时完全是个缠着金线的火球,靠近后才直面烟台一般的火山。影山在半空目睹火山喷发的情形,金红的岩浆如同软蛋糕里裹含的糖浆噗噗而冒,而后敷盖住土层,砂砾和岩石,于是地底发出硫磺和灰烬的气味,滋滋冒起热腾腾的白烟;他转过头,又看到一阵闷热的风,在潮汐能的作用下快速袭来,转眼便摧垮一座耸起的山丘。影山的头顶是漆黑的宇宙苍穹,脚下这颗星球的土地却散发着金色流光。
        
    
    
“启明星的土地。”他念了声金星的别称,之后的声音轻了起来,“很适合师父。”
        
现在那个玻璃瓶也变得烫手了。灵幻新隆心口突突的,他其实挺想放一放,他现在有许多东西需要放一放。但只要在手指间一抬眼,影山茂夫的眼神——聊完金星也成了岩浆——就要流入缝隙,他最终也只没了办法地扣住瓶身。
    
“以后不要再去那种危险的地方了。”灵幻新隆放下了手——依旧不看他,在回答之前咬着字嘱咐,“即使是花我也喜欢。”
        
影山茂夫不明原因地愣了一愣:“什么花?”
       
“是说什么……我没有特别喜欢的,什么花都可以。”灵幻新隆答完后知后觉地感到不对,他警惕地作补充,“先说好,你师父我没有像女生一样索要花束的意思哦,你送什么我都很喜欢。”
       
到这里,他突然想起影山的信封还没给他,弟子那边突然半天都无声无响,灵幻新隆无聊地放低目光,他看见男生正对着他,他的手边左侧就是情书。
    
他咳了声,悄悄把信纸摁住了。
    
         
    
——没能拿到,影山茂夫突然起身扣住了他, 情绪仿佛经历了一次巨大的起伏,灵幻新隆的嘴唇被凶狠地撞上——男生轻轻咬了一口。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
“我真爱你。”再次开口时,影山茂夫的声音已经哑了,他现在没了力气——或者说是难以使力,因为承载物过于柔软。他的下颔轻轻放在男人的肩膀上。
        
   
    
影山茂夫对于某些命运既定的事也没有办法。它们避无可避,但谁让就是那么恰好,且还送来一个灵幻新隆,由此他妥协了。他又想,假如没有命运这件事,没有人生既定的轨道,我们又将是什么样呢,但这个问题的答案仿佛也不太重要了,他只要知道灵幻新隆爱他。如果他们能够相遇,那一切自然而然会很好。
    
    
    
——叮咚声在十秒前响起,这次像是某种祝福的转铃。
    
       
【你得到你的爱】
   
    
       
FIN
 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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